【露中】《只有星星知道》


-耀诞贺文

-不严谨国设


  


  伊万凑过去吻他的时候闻到浓重的烟草气,下意识皱起眉。


  "我以为你早戒了。"


  "是戒了。"黑发青年整理着被伊万蹭乱的衣领,语气中突然混入刺痛他的疏离。


  男人察觉到伊万的迟疑,继续回应道:"最近总是做梦,睡不踏实。"


  那双黑眼睛映在布拉金斯基的胸口,如狂猛野兽,撞得他肺管一并破损,直叫他喘不过气来。


  连耳蜗里都重复着轰鸣声。


  他不死心,又双臂揽住男人纤细的腰,低下头吻他。


  "小耀……"


  "好啦,别闹了,这又没有别人,没必要在这做戏给他们看。"王耀终于叹了口气,抬手揉了揉伊万毛茸茸的脑袋,望着伊万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年幼的孩子。


  "别把我当孩子。"伊万的目光黯然,不耐烦地躲开王耀的手"明明以前你还……"


  停下动作,王耀注视着他的眼睛。


  "不是孩子是什么?这世上还有几个比我年纪大的?"


  伊万侧过头,整张脸隐匿在斑驳树影里,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挂着阳光的金色。再把脸对向王耀时,那上面只剩下礼貌又温顺的笑。


  "我是说,今年的打算怎么过?"


  "我们都是在整数的时候才会大操大办的,你知道的,那之后才过了两年。"


  "那也总是要过的不是?"斯拉夫人的手搭在王耀的肩膀"今年你家不阅兵,不如来我家的武器库看看?"


  王耀笑了:"说什么胡话?哪有这样暴露自家军事机密的?不怕你家上司揍你。"


  



  上一次来莫斯科是什么时候呢?好像只是前不久的事情,两人的关系在外界看来是愈发亲密无间。


  王耀拄着头,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向后移动。他早就记熟了这条路上每一棵树和建筑,车速过快也不妨碍他在心里计算距离。


  十月初,已经算是秋天了。


  莫斯科的秋天比北京来得甚至更早一些。


  "这样的季节,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。"对面的斯拉夫人瞧着王耀漫不经心有些疲倦的样子,从乘务员那里要了一杯热巧克力推过来。


  "抱歉,觉得有些累吗?"


  "还好。"王耀抬眼,伊万还保持着那种柔和的笑容"只是怎么突然要去圣彼得堡了?"


  


  王耀刚下飞机就撞入了斯拉夫人热情的熊抱,随身行李也被贴心的接过,脸颊如往常一般落下温柔的吻。站在远处拿着相机的人群精准拍下这一幕,不过两个小时,这张照片就会如预料一般刊登在各大国际版面的头条上。


  刚挽住伊万结实的手臂,他又低头在王耀耳边悄悄说:"跟我去圣彼得堡。"


  他的动作缓慢,牢牢扣住王耀的后颈,布满粗茧的指尖在东方人白皙的皮肤上,按压出樱桃般的红色。在旁人看来,那是对久别重逢的亲密恋人,举手投足间都是克制的爱欲和疯狂外露的柔情。


  王耀也没有多问,跟着他钻进混乱的人群,直接登上了前往圣彼得堡的火车。


  


  圣彼得堡。列宁格勒。


  王耀摇了摇头,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赶走。


  


  "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。"伊万邀功似地看着他"所以我放消息说,你会来莫斯科——我没有说谎,毕竟你真的来了莫斯科。"


  "但我没告诉任何人,我会带你去圣彼得堡。就连刚刚,我们也是趁乱上的车——你不用担心有人在暗处看着你。现在只有你和我,我们。"


  今天伊万穿了件钴蓝色的大衣,洁白的衣领从厚重大衣下的军装里露出来,他破天荒地摘下了那条不离身的围巾,打着一条红色领带。


  


  很像。


  王耀被自己的想法吓到,忙低头喝了口冒热气的巧克力,化在嘴里,顿时又甜又苦。


  


  "难道圣彼得堡会有武器库吗?"王耀问道。


  伊万笑着贴过来,把王耀往座位里挤了挤,下巴搭在王耀的肩膀上,吐出绵长的呼吸。


  "路还很远,小耀,先睡一会儿吧。"


  



  圣彼得堡,俄罗斯最西边的城市。


  王耀来过这里许多次,像熟知冬宫里某个铺着鲜红色帷幔的卧室一样,也熟知涅瓦河四季的清晨和黄昏。


  王耀曾经打笑着和那个人说,明明我们有那样连绵不绝的国境线,紧紧贴在一起,代表心脏的城市却相隔那么远。


  对北京而言,不论是莫斯科还是圣彼得堡,都远。靠近他的是那一望无际飘着雪的西伯利亚,和冬日里会结万丈冰的贝加尔湖。


  那个人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着为王耀拢好松散的围巾,又笨拙地用手整个捧起他在寒风里被吹得有些发红发干的脸颊。


  


  掌心的温度是可以钻进脑子,刻进回忆里去的。


  但不是所有人,都需要回忆。


  铭记比遗忘要痛苦得多。


  


  "如果我一直像这样微笑的话,大家会忘记我不笑的样子吗?"


  伊万曾经意味不明的话突然涌入他的脑海,一份不易察觉的痛苦与他敏感的神经重合起来。他余光瞥向身侧高大的斯拉夫人,夕阳下的湖光反射在他眼角,亮晶晶地闪烁着。


  他终于像回过神一般,放下紧绷的情绪,语气随意了起来。


  "你把武器库建在河底了?"


  "是。"伊万答到。


  王耀只道他是开玩笑,附和着点头。


  "有想法…不知冬……"


  却不想伊万抓住了他的手腕,一脸郑重的样子。


  "那下面是我要送你的礼物——我的武器库,只有你可以用,只对我有效的武器。"


  王耀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情绪,嘴角僵持了几秒,才回归常态,小心地问道:“那是什么?”


  看着东方人窘迫的样子,伊万也跟着停顿了几秒,然后才换上笑得灿烂如得逞一般的表情。


  “我的心。”


  “谁要那种东西啊…”王耀嘴上说着,目光却探向湖底深处,随即转身大步离开。


  


  走在涅瓦河畔,不可避免会看到圣以撒大教堂的金色穹顶。王耀第一次来到这时,也是这样一个天边卷着火烧云的落日时分。他们在这里讨论太阳会如何燃烧,星星该怎样在幽暗的夜里照耀大地,太阳沉入地平线的瞬间,高大的斯拉夫人会眼神飘到遥远的东方,语气轻柔地念起普希金的诗句。


  "这样的夕阳会让我变得盲目。"诗句的余音落下,斯拉夫人的目光再次游移到王耀的身上。


  太阳的光辉还没在云层与黑暗中散去,反而更加耀眼而夺目。王耀只好眯起眼睛,却看不清对面背光的人脸上的神情。


  后来王耀常常想起那个黄昏,那也是这样的秋日。


  



  每次国庆的时候,伊万都会亲自送他些老物件过来,上面或多或少都记录着全世界都心知肚明,却不愿意再提起的那段过往。


  布拉金斯基是在用这些提醒他,现在只有他能成为自己最坚实的后盾。这是斯拉夫人的诚意,也是王耀心中不可言说的挣痛。


  虽说王耀本没对伊万口中"参观武器库"的戏言抱有期待,但还是鬼使神差跟着伊万一路无言。


  眼前的路却是逐渐熟悉起来,却一时想不出是何时来过这里。洁白的砖瓦,青灰色拜占庭式的穹顶,摇晃的钟,白桦树斑驳的树影。


  伊万叫他在这里等他回来,王耀点了点头,目送伊万的背影,再次环顾起四周来。


  风一吹,金黄的树叶尽数散落下来,有的落在他胸口,有的落在肩头。那些黄得发棕发红的树叶是最为脆弱的,稍微用些力气用指尖夹起来,就会出现裂口。


  白色的墙面和桦树的枝干在秋天尤为显眼。


  


  "白桦树,喜光,生命力强。"


  "小耀,你知道吗?山火过后,森林里最先重新长出来的就是白桦树。"


  


  王耀抚摸着白桦的树干,那年见到这棵树时也不过是五米高,如今目测都快二十米了。


  奇怪的是,它周围的那些白桦树,却不如它长得这么健壮,很多到像是刚种下没几年的幼树。


  


  那时候他教着王耀从白桦树干上,用小刀剥下一层一层薄薄的树皮,又用炭笔在上面写诗,或是画上些精巧的人物小像。也会在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……


  就是这棵树。


  


  王耀苦笑着背过身,靠在树干上良久。


  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。


  放佛是越过了岁月一般,周遭的景色都蒙上旧牛皮纸一样的质感。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,与刚刚别无二致。


  


  澄辉婉娈、星波流转。


  "小耀。"


  他发觉自己的发丝在风中与落叶纠缠,温热的体温隔着头发从耳鬓传来。带着呛人的烟草气,和辛辣的烈酒味。


  "我……"


  "……的……"


  风突然大了起来,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风里。


  


  "小耀!"


  王耀顿时从一阵恍惚中清醒过来,条件反射一般转过头,只见伊万远远站在飞舞的金色秋叶里,穿着那身工整的军装,眼睛里满是道不明的情绪。


  "发什么呆呢?"


  他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,军靴踩在满地的落叶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听起来像一颗心正缓慢地皲裂。


  王耀摇摇头,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。


  "没什么,好像听到些什么奇怪的声音罢了。"


  


  伊万的目光探向东方人的瞳孔深处,他们对视放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。除了风声、呼吸声、鸟鸣声,世上再多不出其他的声音。


  他突然伸手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,天色又暗了许多,最后一丝天光也在这黄昏的最后时刻,被迅速收入地平线翻滚的云层。


  捧起他的脸,一如当年在刺骨寒风中时那样,伊万俯下身,轻轻吻了上去。


  周遭是没有人的,明知如此,王耀却没向以往一样抵抗。他盯着眼前放大的脸,鬼使神差地攀上斯拉夫人的脖子,炽热体温燃烧掉秋日最后一丝凉意,它足以将世间所有的恐惧与愤怒都毁之一炬。


  从温柔到猛烈。


  只留下逐渐亮起来的星星,见证着天空之下,在世界每一处角落中秘密生长的情愫。


  



  如果王耀信了布拉金斯基的话,去查看他留在涅瓦河底赠予自己的"武器",那么他便会发现,那个方方正正的大箱子里,藏着一摞白桦树上剥下的树皮。上面画着他的肖像,用炭笔写满了诗:


  "我曾经默默无语、毫无指望地爱过你,我既忍受着羞怯,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,我曾经那样真诚、那样温柔地爱过你……"


  或者他心血来潮,爬上那棵白桦树,一路向最接近星星的高处爬上去,他就会发现,那些经年累月被刻在树干上的,只有星星知道的秘密。


  



  白桦树的果实很轻很扁,形状像一对翅膀,植物学上称这类果实为翅果。它很容易被风刮起来,飘到远处。


  在与王耀再也无法通信的时间里,伊万布拉金斯基常常把想写在信中的话刻在那棵有两人名字的树上。他想着,这样的话,风就会代替他,把那些隐秘的情绪,传到遥远的南方去了吧。


  



  世人都知道,一号是他的诞辰。


  一些人知道,他在他的诞辰上为他献上过一捧鲜花。


  却少有人知道,两天后,他们曾并着肩站在高处,向着星星与大地,许下那些关于理想和信仰的誓言。


  只有伊万布拉金斯基知道,他们曾经真的毫无保留的爱过,哪怕只有星空下意乱情迷时的,某一个瞬间。


  


>>> END 


  


  是同体,我偏爱那种全世界只有露露自己知道他就是苏,其他人都以为他和苏不是一个人的这种同体。


  但实际上,耀在某种程度上是能够意识到的,至少他的身体仍然能够认出露子还是原来的那个人。


  1949年10月3日,中 苏建交日。耀诞十周年,就是建交十周年,耀诞一百周年,就是建交一百周年。


  因此,伊万总是能够在王耀诞辰的借口下,借题纪念曾经他与王耀,失之交臂的爱情。而王耀,对于自己诞辰的情绪也同样复杂,本文省去了那些艰难岁月里,先烈们蹚着泥潭往前爬的部分,一是因时间匆忙又深知自己笔力不足,不敢轻易染指,二则我希望这一篇更多的侧重于他们的"人性"而非"国性"上。


  (私下里很希望他们有一天可以成为平凡的普通人,不用再考虑那些立场下的利益得失,能有肆无忌惮去爱彼此的权利。)


本来是全篇漫画的,但是我实在是画画太烂了……半路变成了写文……


  总之!国庆快乐!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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